異想天開的 小說 桃花扇 第十六回 覓麟鳳龜龍樓頭題畫 訪新交書店被擒 审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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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侯朝宗同蘇崑生登舟,星夜望南通邁進,喜從天降鳳順舟快,不數日來堪培拉。天晚沒法,尋店暫宿一宵。明亮,着昆生在店泛美守行李,別人袖着素馨花扇,直撲秦淮而來。人心如面時,到了香君陵前,但見雙門合,人蹤孤兒寡母,用手推杆門兒,廁足而入,現已來至媚香身下。朝宗胸臆猜謎兒說:“這是媚香樓,你看顧影自憐漫無際涯,暖簾晝卷,想是香君春眠未起。俺且不必喚他!”遂手提羅襟,足蹈階梯,悄悄的上街一看,逼視歌樓舞榭竟更改個畫院,無可厚非失驚。又想了一想:“莫非香君替我守節,拒諫飾非做那青樓舊態,因故屬意畫,消春愁嗎?”又看一看,張嘴:“這是香君起居室,待我輕輕地推開,看香君在內作甚?”方欲近前,又見封閉密密的,倒象久不開的,沒法此對-徨無措,如有所失。*
正值驚疑轉捩點,忽聽臺下有行之聲,望下一看,見一人手持畫箋上樓而來。其人一見侯生,大驚曰:“你是何人,上我寓樓?”侯生答道:“這是我香君妝樓,你爲何寓此?”其人說:“我是畫士藍瑛,兵科楊龍友儒生送俺作寓的。”侯生說:“本來是藍大師,久慕盛名!”藍瑛問及:“臺兄尊號?”侯生說:“小生乃青海侯朝宗,亦然龍友故友。”藍玫紅大驚,“啊呀!”一聲,說:“文名震耳,才得見面,請坐,請坐!”侯生坐,急急問明:“我且問你,俺那香君那兒去了?”藍瑛說:“已被選入宮去了。”侯生一聞入宮之言,無可厚非心情俱失,兩眼垂淚,情商:“怎的當選入院中,何日去的?你看鴛衾盡掩,殘帕猶在,好叫人睹物哀慼!溫故知新紅淨定情之日,老梅盛花,映着極新新一座妝樓。出乎意外娥一去,零時至今日!當今武生重來,又值青花綻放,對景觸情,怎能忍得住?”無政府淚如泉涌,嚴令禁止不息。正號哭,忽聞有開道之聲,漸到門前,報說:“兵科楊老爺走着瞧藍良人,校外下轎了!”藍瑛焦急迎進城來。龍友一見侯生,作揖問說:“侯兄幾時到來?”侯生說:“剛纔來的,罔奉拜!”龍友說:“聞兄平昔在史公幕中,又隨高兵部防河,昨見塘報,高傑於一月初五日被許定國所殺,那時兄在哪兒?”侯生說:“小弟見高傑辱許定國,力爲勸阻,高傑執而不聽。紅生當初恐生禍胎,遂離任落葉歸根,欲扶着家父避讓山中,恐許兵形跡,遂又買舟南來。路遇蘇崑生持扇相訪,只得連夜奔來踐約,竟不知香君尚在。討教是哪會兒去的?”龍友說:“他是元月份八日被選入宮。”侯生又問道:“哪一天才汲取來?小生只得在此期待。”龍友說:“香君出宮天長日久,且這裡又非久戀之地,可別尋傾國傾城罷。”
二人敘談持續,藍瑛在旁美術已完,二人擡頭一看,見是畫的一幅《桃源圖》,問曰:“兄是替何許人也畫的?”藍瑛說:“是爲張瑤星生員新修起松風閣,要裱做照屏的。”侯生讚道:“妙,妙!崗位、潤色全非金陵舊派。”藍瑛說:“現世!就求夫子題詠,爲拙畫生色!”侯生聞過則喜道:“嚇壞寫壞,有污名筆!”遂提燈一揮,詠成七言佳句一首,詩曰:
原是看花洞里人,重來那得便迷津。
漁郎誑指空山路,留取桃濫觴避秦。
龍友讀了一遍,說:“佳句!涵義回味無窮,似有微怪兄弟之意。”遂起來來,說:“侯仁兄不須怨恨,此刻馬、阮當中,專以報仇爲事。適八日設席喚香君供唱,香君性情,指頭二公大罵一場,阮圓海將香君推在雪中,用腳去踢,幸喜小弟在旁雅勸架,飛進叢中,暫保生。兄長無謂戀戀於此,恐爲小丑所算。”侯生聞言,說:“是,是,小弟當下告辭!”遂辭了藍田叔,下樓分開而去。幸而:
西施一入正月十五去,梅嶺山全年候別無長物雲。
如是說名古屋者三山水上有書坊一座,實屬蔡益庵立,鋪內書籍充箱盈架,列肆連樓,非獨興南販北,積古堆今,再就是嚴批妙選,精刻善印,毫無例外一五一十。這一日蔡益庵開了外衣,掛出紀念牌,又因今乃乙酉鄉試之年,準了禮部首相錢謙益的條奏,要亟註釋體,以光新冶,遂聘了王牌陳定生、吳次尾諸人在內竄改批判。因將封面一紙貼在檐下,再不發買,不值一提。
且說侯朝宗楊龍友之言,油煎火燎回寓,將香君入官,奸阮算賬之事見知昆生,又恐在店內安身,有人蹤跡,遂與昆生不說大使,要尋寂寞四面八方多住哪一天,好瞭解香君音信。昆生說:“我看傳統已變,政局日非,且心諸公不休羅織歹徒,睚眥必報夙怨,與其暫避其鋒,把香君消息紅火打探罷。”侯生說:“你也說的是。但這相鄰州縣別無相熟的,除非陳定生住在鹽城,吳次尾住在貴池,免不得訪覓故人,亦然慘劇。”
二人穿街越巷,擺裡邊,曾走到三山牆上。睹蔡益庵書報攤木牌,侯生指談:“這是蔡益庵書鋪,定生、次尾常寓此,不免問他一信。”走在檐下,見廊柱上貼着封皮,上寫着“夏社文的”,左邊一條龍小字是:“壬午癸未房墨校刊”,右邊是:“陳定生、吳次尾兩出納新選”。侯生見了喜,商討:“他二人容許亦寓在此!”遂至櫃的問明:“掌櫃的!”那裡蔡益庵出遇見。侯生說:“請問陳定生、吳次尾兩位官人可在此否?”蔡益庵說:“如今次,待我請他沁。”二人惟命是從是侯朝宗、蘇崑生二位,不勝欣忭,遂請至鋪內用茶、敘話。
忽有阮大鋮升了兵部地保,特賜蟒玉,欽命防江。這一日拜客臨三山街上,見書局廊柱貼着書皮,上有“復社”字樣,遂叫長班揭下一看,怒曰:“呀!復社乃東林新興,與周鑣、雷囗【糹寅】祚黨羽,朝廷正訪拿,還敢留選書?其一書客也奮不顧身之極了!迅速住轎!”遂傳坊主託福:“以此書肆不守法度,通同復社渠首,現在奉命緝捕逆黨。速遞傳單與鎮撫司,差校尉爲難,專一着人守,不可令此人遁!”三人在內聞知,即出鋪至轎前問道:“吾儕有何罪人,着人拿俺?你這鴻儒就天地魔了!”大鋮說:“指導尊號?”三人遂各通現名。大鋮盛怒道:“哦!土生土長即是你們三位,茲卻來認認奴婢!”三人說:“你執意阮匪徒麼?今朝感恩來了,好,好!衆人扯他到朝門外,雲他的素行去!”大鋮佯笑說:“不須忙,有你講的哩!”遂揚揚上轎而去。直盯盯四個校尉提鎖執牌,來到鋪前,見了坊主,問及:“那三個學子在那裡?不會兒領我輩留難!”三人說:“俺三人就是!”校尉不用辯解,用鎖套住,擁擠不堪而去。蔡益庵說:“蘇兄快來,異常,頗!選書的二位拿去而已,連侯尚書也拿去,如何是好?”昆生說:“咱倆跟去垂詢一個真信,好想盡救他!”不失爲:
挾仇且將君子捆,罹殃不失仁人志士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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